“回来了。”我打开门,取出鞋柜里的拖鞋,随手往地上一扔。客厅的灯依旧亮着,他们坐在沙发上,一个盯着手机一个看着电视。
“把凌送回去了吧?”妈妈有点不放心,还是问了一句。
“嗯,送到她家小区门口我就回来了。”我直接走进卧室,准备好等下要换的衣服。
“水烧开了,你直接用就行了,别烫着了。”
“嗯。”至此,我们三个就没有其他的话说了。一直到睡觉之前,也没有任何的对话。
可能这就是隔阂吧,这十几年的隔阂,他们有自己的事情,我有我的空间,一年到头他们在家的时间毫无规律,见面说话也只是几句嘘寒问暖,除此之外,在没有任何的内容。他们也想过补偿、想过该怎么让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,但是徒劳吧。他们想接近我,但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;我想接近他们,但每一次的谈话都会有一些排斥。是我做的还不够好,是我自己还没有真正认清自己。父母与子女之间,永远都会隔着一堵墙,能越过这堵墙的方法我还没有找到,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有找的想法。冈崎朋也吗?可是就连朋也有和父亲相处的美好时光啊……
早上五点三十分。爸妈的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,应该还在睡觉。昨晚夏凌汐十一点的时候发来消息,让我六点的时候在车站等她,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。所以为什么不昨晚说?花了十分钟将日常的事情都做完,在冰箱里拿了两盒牛奶便出门。
接近六点的小区,除了树上的一群麻雀在毫无节制的乱叫,就没了其他的声音,早起的老人手提着袋子前往附近的菜市场上演“讨价还价”的戏码。两旁老旧的街灯倔强地闪烁着昏黄的灯光,为早起的人们释放最后的光芒,当钟声响起,提醒正在睡梦中的人们已经是六点时,它们就会被人按下按钮,渐渐地失去颜色。小区门口,买早点的大叔大妈们已经在店里作者早点,和我一样上学的学生在家长的唠叨下低头吃着早饭。
“嗯~刚好六点。”我看着小区里的光芒瞬间沦陷于黑暗之中,“人还没来,继续傻站着吧。”
十分钟后。
“早上好。”在两个站牌中间的我,低头玩手机没有注意到周围任何的异样,直到我的脸部有了和之前在教室里被蒙眼的感觉。才知道夏凌汐在我身后。因为我背得是单肩包,所以后背的触感也……贴得太近了吧!
“还是这么无聊,难道昨晚那种温柔你是装出来的吗?”视线恢复了,身后的热度也逐渐消散,夏凌汐走到我身旁递给我一根棒棒糖,“早饭肯定没吃,拿去,不要太感谢本宫。”
“谢谢。”把棒棒糖随手放进口袋里,我将包里的牛奶递给她,“我忘了能不能空腹喝牛奶,反正就先给你。”
“谢谢啦。”她今天依旧穿着校服,虽然我们学校没有硬性规定,但在外面这尘土飞扬的环境,校服还是有些作用的。醒目的白色贝雷帽依旧在她的头上,瘫软的姿势压低着她的头发。
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刚来。”我被她拉着坐在座椅上,“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你参加运动会吗?”
运动会,每一个学校的优良传统,从小学一直到大学,雷打不动的活动,一般举行在9月月底或者10月,更有甚者,还会开展春季运动会。当时的景色就是看的人在台上吃东西,不看的低头玩手机,只要不是学习,其他一切都好说。运动会前的一天,全班便会在抄加油稿的环境中唉声叹气,抱怨着形式主义,前所未有的大团结。最大的看点还是赛前的开场舞,也就是因为这个,我们班的男生在其中挑选了各自的追求对象或者排名,可能不止我们班。
但是,随便想想,我怎么可能会参加运动会啊?作为一个死宅,参不参加先不说,整个人都是废的,体侧跑一个100米都能累趴的人,更何况800米、1000米。
“不会。”果断!
“为什么?”她还在问!还在问!
“跟运动会合不来。”
“要不试试?”还没放弃!肯定有鬼!
“拒绝!”谁来救救我啊!
啊~希望来了。开往学校的车出现在我面前,我立刻站起身来,二话不说走进车内,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,夏凌汐就坐在我旁边。感觉还是跑不了啊!
“我报名了哦。”
“啊?”我有点惊讶,侧过头望着她,而她则是微笑的看着我,好像是很满意我现在的表情。
“800米。”她继续说着。
“嗯,加油。”我回归到坐车的状态,头贴着窗户看着外面。只要不让我掺和进去就行了。
“嗯~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哦,我还不知道怎么练习。”
“别问我,问也是不会。我一次都没参加过,没有经验,你还是去找体委算了。”
“你这样的态度时找不到女朋友的,而且我又不是问这个。”面对我刚刚说的话,她有些生气,并且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已经贴近我的胳膊了,惨了!
“那娘娘想问什么?奴才听着。”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假笑到底是怎样的,狰狞又或者是恶心,反正是在痛苦的边缘挣扎就对了。
“就是这几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这段时间你能不能陪我跑步,就当做练习。”那两根手指停留在我的皮肤上,没有离开,也没有向前一步。
“奴才有点不明白。”
“不明白什么,给本宫说说。”于是又上演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宫廷剧。
“凭娘娘的名气,在班内说说就有很多人会做陪跑吧。又何必动用我这不知名的小奴才呢?”不不不,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晚自习,下午放学可以直接回去的说。
“本宫钦点的,宁奴才不愿意?”
“不不不,没有,绝对没有,不敢,我哪敢抵抗。”对啊,为什么不敢呢?明明相处不到一个星期,明明不是朋友的关系,明明被掐的时候不是很痛,但为什么会这样?
“那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被强制了,难道连在拒绝的人权都不给我吗?
“但你没想到那一点吗?”
“什么?”她歪着头,一脸天真的望着我。所以这个动作代表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到吗?
“我可是不上晚自习的人,每天下午都会被两个黑衣人带走的啊。”虽然那两个黑衣人被我给“解雇”了,但用在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证明。
说完,她的眼神就黯淡了,刚刚还有点喜悦的表情这时候便是一种失落。“我……我怎么忘了这件事啊。”随后,便向后靠在椅子上,面向前方。所以这就代表我可以直接回家了?我也不敢问。然后两个人一个头靠着窗户,望着外面;一个头靠着椅背,望着前面,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,但就是这种巧合让我们两个沉默到教室。
早自习。
“宁河,你跟我到外面来。”嘈杂的读书声中,班主任从后门出现,并用全班都听得到声音叫我出来。最近被来时叫的频率逐步上升,虽然离历史纪录还差一些。于是,我在同学的“亲切”关注下走出教室。
“老师……”我细声打着招呼。
“你父母回来了没有?”
“啊?我爸妈,好像是昨天刚回。”爸妈回来真的是和班主任有关系,“老师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哦,我想把你最近的情况跟你父母说一下,然后了解一下你家里具体情况,因为我给你爸妈打电话是前两天,他们说在国外工作,是吧?”请务必把“然后”改成“顺便”,还有具体情况是要查户口吗?我寻思着我的成绩不好不坏啊,虽然体育差了点,但我也不是体育生,高考也不考体育啊。
“是的,他们的工作一般就是各地跑。”怎么感觉像是超级英雄一样……
“刚开学你就摊上这种事情,你可千万不要把学习耽误了,虽然是新学期,但还是要月考的,你好好把握,别掉下来了。”教科书般的语言。
“是是,老师说的对,我会注意的。”
“行了,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,等你父母来学校的时候,我再具体详谈。你先回教室。”
忘了这是第几次被叫家长了,但唯独这次没有心惊胆战的感觉……不对,还是有的,还是担心许老师会知道爸妈来了,找他们进行二次探花,如果是这样,我又该如何应对呢?
我返回教室,能够听到有人在说我的事情,虽然具体内容听不清楚,但起码知道他们是在胡乱说着。谣言就是这样,生活在一个环境之中,就会形成几个小的团体,当我自己被排除在外是,发生一点事情就全被人瞎猜测,知道他门确定好一个合理的事件时,就会像病毒一样扩散至整个环境之中,要么吵吵闹闹过几天就会死亡;要么就会因为矛盾激化而持续发酵。比较欣慰的是,我的谣言就是前者,那个活不了几天的病毒。
“宁河,老刘找你干嘛?”同桌见我回来,便把手机放进抽屉里。
“啊?小事,被叫家长了。”我如实回答,反正对他们撒谎也没有任何意义,而且等爸妈来学校,谎言也自然被揭穿。
“我CAO,被叫家长还算小事,你的心真大。又惹什么事了?说来听听,让我高兴高兴。”他有些兴奋,自从夏凌汐做了他的位置,跟他聊了几句话之后,跟我说话的频率也变高了。可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。颤抖的手带动着他的身体,让他侧身的时候动作特别大。
“陈晖云!你干什么!不想再教室里上早自习你就出去!”班主任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,镇压着刚刚读书的声音。一些胆大的向后面望,我们周围有几个人在低头偷笑,而同桌则是尴尬的调整好坐姿默默看书,我也终于知道同桌的名字了。
“没想到老刘还在后面,失策了。”陈同学嘀咕着,但说话内容并没有怨我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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